“那你會嫁給他嗎？”另一個實習護士問。

“怎麽會呢？那時我才上大一，什麽都不懂。我大學畢業時他都結婚了，而且我現在也有男朋友了…哎…沒對哦，只問我一個問題我卻說了這麽多…”

“你自己願意答，怪我們嗎？”

“不行，不行，你們真心話時也得回答兩個以上的問題……”

女孩子們嘰嘰喳喳鬧開了。

淩修遠看著那個小護士，心裏隱約的痛。

不愛也可以肌膚相親嗎？感情於一些人來說竟是如此的隨便？

“快說，快說……”

新一輪的真心話又開始了。

吳妍雲清了清喉嚨，“喜歡別人男朋友的事，我還真沒做過。”

“明戀，暗戀都沒有嗎？”

“切，誰問的這個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？”

“哎，冒充算不算？”

“啥？”一大桌人看向有些微醉的吳妍雲。

“淩醫生，有件事對不起你。大概三四年前吧，我私接了你的電話，還對那個女孩說，我是你女朋友……”

淩修遠的眉頭打起了結。

“那個開始還說有重要事找你的女孩一聽說我是你女朋友，她就把電話掛了……”

淩修遠一字不漏的聽著。

“後來，你還專門在護士站問，是誰接了你電話？說過些什麽？看你焦急的樣子，知道玩笑開大了，所以……”

酒壯慫人膽，吳妍雲喝了一口酒，站起身向淩修遠鞠了一躬。“淩醫生，對不起。不知這件事在當時是否為你造成了困擾？”

四年前，弟弟說，那個電話更讓顧思郁悲從中來，吐的一塌糊塗。

外婆的離世讓她傷心欲絕，這個‘女朋友’讓她更是雪上加霜吧！

所以她走了，她去和別人結婚生子了。

有些時候，覺得兩情相悅的愛情堅不可摧，可往往一句隨口的玩笑就將它毀於一旦。

駱駝不是在沙漠中渴死的，也不是身上馱的重物累死的，它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的！

九點半，在杜嬸的催促下顧思郁抱起已經熟睡的小樹回宿舍。

公交站臺上，熙熙攘攘的站著等待乘車的人們。

燈箱廣告旁，群蛾亂舞。顧思郁往暗一點的地方退了幾步。

淩修遠的車就端端停在他們母子面前。“上車。”

顧思郁有些意外，想想那張通知單她還是禮貌的說：“謝謝，我們坐車挺方便的。”

淩修遠已經下車過來，他打開副駕的車門後去接她手裏的孩子。

顧思郁緊緊的把兒子護在懷裏。

“如果你不怕弄傷孩子，你就盡管這樣吧！”淩修遠又去抱孩子。

等車的人朝這邊看過來。

有位大嫂開口，“小兩口吵吵架可以，要是起爭執把孩子怎麽了，才不得了呢！”

其他人也附和“男士認錯來接你們，女士就別端著了，大家各讓一步吧！”

“就是就是，你們在公交車道上拉扯，還讓不讓我們回家了？”

眾人七嘴八舌，顧思郁本想解釋，淩修遠卻滿臉堆笑對大家說：“好的，好的，我們馬上走”。

顧思郁氣的想踹淩修遠兩腳。

車子裏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，小樹在顧思郁的懷裏翻了個身，小嘴砸巴了一下睡的更沈了。

他今天因為要上幼兒園了，興奮的連午覺都沒有睡。今晚他也比往常都睡的香甜。

“小樹能上那麽好的幼兒園，我替他感謝你。”猶豫了半天，顧思郁開口說。

“不用。”淩修遠深邃的目光，一直專註著前方。

紅燈亮起，淩修遠拉下起手剎，側頭看著顧思郁。

目光一如當年。

“顧思郁，我對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，而不是想聽你的什麽感謝。”

顧思郁被他的眼神敗下陣來。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？她懵了！

“綠燈了。”顧思郁提醒他。

淩修遠慢慢調轉頭，掛檔開車。

隱約的酒味傳來，顧思郁微皺眉頭。“你…喝過酒？酒後是不能開車的，你不知道嗎？”

她在關心他嗎？淩修遠唇角微揚。“我只喝了一小杯啤酒，很少的。”

啤酒也是酒！顧思郁想了想終究沒開口。

到了宿舍樓外，淩修遠停下車。

“淩醫生，今天很感謝你送我們回來。小樹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，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們不要再有聯系。”每一次坐他的車，顧思郁都有一種‘鳩占鵲巢’的錯覺，生怕下一個路口他的妻子就理直氣壯的走過來，譏笑她不知廉恥。

淩醫生？在她心裏他只是一個淩醫生！

“顧思郁，當年不就是一個電話嗎？電話裏她說是我女朋友，你就深信不疑啦？你問過我嗎？”

又在說過去！顧思郁感到很累！

“很多事情，你以為你聽到的就是事實嗎？告訴你，就是你親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！”

“重要嗎？一點都不重要了！你有你的妻子女兒，我有我的…丈夫孩子。現在再來說這些，完全沒有必要。”

顧思郁淡然的回答讓淩修遠有種掐住她脖子的沖動。

“對，很好。你的丈夫，你的孩子。”淩修遠狠盯著顧思郁。“去，去把你那個跟你交了歡，留了種，卻不負責任的所謂丈夫叫出來。我到要看看，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，能讓你放棄所有，卑微的獨自帶著孩子生活？”

‘交了歡，留了種。’這是一句話嗎？

武俠小說裏說的殺人不見血的無影劍，也不過如此吧！

淩修遠，你還可以用更惡毒的話來傷害我嗎？！

“淩修遠你今天來就是作為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身份來羞辱我的，對嗎？”顧思郁緊握住自己微顫的手。“那麽我告訴你，你的目的達到了！”

顧思郁去開門，可是門被鎖住了。

“請你把門打開。”

淩修遠看著冷氣滿面的顧思郁，頹喪的解鎖。

抱著孩子疾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轉角處。

明明是來解釋那個電話的。他竟然口不擇言的說了些什麽？

第二天，正在查房的淩修遠被吳妍雲叫到僻靜的過道。“淩醫生，怎麽回事嘛？”

“怎麽了？”淩修遠烏青的雙眼，臉上難掩的疲憊。

“你那個熟人要辦退款手續，她說她孩子不上幼兒園了！”

“什麽？”淩修遠腦袋‘轟’的一聲，他就知道，昨晚的事比他想像的還嚴重。

“我媽剛打電話來，讓我問問你，是什麽原因？那邊態度很堅決，一定要退。”吳妍雲很不解的看著焦躁的淩修遠。

“這樣，你打電話讓你媽找人先拖住她，我馬過去看一下。”淩修遠說著便掏出電話撥號。

顧思郁捏著昨天報名的收款收據，為她辦理手續的老師禮貌的讓她先坐一下，等園長過來簽字後才能退款。

百無聊賴的顧思郁沒有等來園長，卻見範怡神色匆匆的趕來。

“你怎麽來啦？”

“我再不來，小樹就沒機會上學了。”範怡額角都在冒汗，她趕的太急了。

“你……”範怡是他未來的弟媳，她當然很快知道。“你不要來充當他的說客，我一定要退的。”

“他說他為昨天的話向你道歉，你可以恨他，但千萬別拿孩子來賭氣。”範怡擰開手裏的礦泉水蓋，‘咕咚咕咚’的喝了一大口。

“……”

“這是他的原話。”範怡用手背揩了下嘴角。“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向你說了什麽，但看他那緊張你的樣子，他應該是真的後悔。”

“你不用說了，我會去給小樹再找一家小一點的私人幼兒園。”這是顧思郁想了一晚上作出的決定。

“那樣的幼兒園肯定不如這裏的學習環境，你為小樹考慮過嗎？”範怡看著眼前的塑膠跑道，想像著小樹跑在上面的樣子。

“天下哪個媽媽不想自己的孩子受最好的教育？”可她的孩子不需要那嗟來之食。

“他究竟說了什麽傷你心的話？”顧思郁無法掩蓋的悲傷激起了範怡的路見不平。“如果真是……”

“篤、篤…”敲門聲打斷了範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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